住在新山的侯聯一家三口都是“紅登記”,為了申請公民權,為了取得居留證,這一家人流了幾多的眼淚,花了多少的血汗錢,又有誰知?
61歲的侯聯和60歲的妻子謝是顏,還有他們的獨生女侯玲莉(33歲),手持著紅登記接受記者訪問時,感慨萬千。
取不到公民權的侯聯,過去的大半日子都是在為妻女的居留簽證忙碌奔波,以致心力交瘁。由於經常要奔跑移民局辦事,一些友善好助人的官員都成了他的朋友。
侯聯的妻女持印尼國籍,母女倆於1987年隨侯聯來新山定居。在未取得紅登記之前,她們都是靠著延長社交准證或教育准證在大馬居留。由於擔心手准證隨時被終止,她們都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大馬居住。
苦苦等侯了22年,這對母女在2003年10月間終於獲得大馬的永久居留。
如今,女兒侯玲莉已經嫁人,丈夫是本地公民,並育有2名分別1歲和2歲的兒子。
玲莉說,當年母親先收到大馬政府發給紅登記的通知信時,她以為大馬政府只發給母親不發給她,她急得哭了起來,後來查悉原來她們倆人是一起取得紅登記,她才破涕為笑,鬆了一大口氣。
侯聯申請公民權被華裔官員刁難
持紅登記的侯聯,曾在1987年嘗試申請公民權,並受召前往面試,沒想到卻是被一個與自己同皮膚的華裔官員刁難。
雖然事隔22年,但是侯聯仍然記得當時被這名華裔官員問倒的問題。
他說,當時共有3名考官,分別是華、巫、印三大民族。馬來考官和印裔考官都還算和靄可親,唯獨這名華裔官員發出刁鑽的問題。
“記得當時他問了一我一個問題:假如你來到洋人的家,你是要脫掉鞋子或襪子,還是鞋襪都脫,赤腳進入屋內?”
侯聯說,當時他心想,鞋襪都一併脫去,赤腳走入的屋內,才是有禮貌的行為。可是結果這名官員卻告訴他,答案是應該脫了襪子,然後穿著鞋子進去。
結果侯聯就因為這個被華裔官員“問倒”的問題,而導致公民權考試不及格。
這件事打擊了侯聯申請公民權的信心,從此之後,他再也不提不起勁去申請公民權。
由於持的是紅登記,侯聯無法有一份安定的工作,只能靠打散工賺錢養家。
侯玲莉:不敢去申請公民權
“我怕!我不敢去申請公民權!能夠成為永久居民,我已經心滿意足了!我害怕我去申請時,大馬政府反而會收回我的紅登記,那麼我就要與丈夫和兒子們分開了!”
從小到大,玲莉都活在居留證隨時可能被終止的陰影中,這股磨滅不去的陰影,造成她對移民局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。
儘管今天她嫁了人,也升級為人母,但是她從來不敢想過要進一步晉級,申請成為大馬公民。
她說,過去她害怕和父母分居,如今她是害怕和丈夫、兒子分開。
沒學校收超齡入學
因此,玲莉遲遲都不敢行動,即使父親已經替她把申請表格索取回來了,她還是不願意申請。
玲莉說,她在7歲那一年,來到新山時,原本應該和其他同年齡的兒童一樣上學讀書,但是由於不是公民,持的又是社交准證,沒有學校要收她。
等到玲莉9歲時,父親終於託友人幫忙,找上一名督學從中安排,玲莉才得以進入學校讀書。當時已經超齡的她,本應該讀三年級,可是她連一年級都沒讀過,因而獲得特別通融,插班從二年紀讀起,並找來補習老師惡補,學習才跟得上進度。
進入學校後,玲莉得以申請教育準證,並靠著年年更新而居留下來。中學畢業後,玲莉前往吉隆坡一家學院攻讀酒店管理課程。
求學時有教育准證當“護身符”,玲莉不用擔心居留問題,可是一畢業,煩惱又接踵而來,玲莉又得為居留證煩惱,因為她不能再繼續持教育准證,需轉而申請社交准證。玲莉幾乎每3個月就得往移民局跑一趟,造成身心靈非常疲累。
找工處處碰釘
最苦的是,沒有身份證的玲莉,找工時處處碰釘,老闆一知道她的身份狀況,馬上就拒絕聘用她。
後來,她終於順利被一家度假旅舍聘用,老闆聘用她時,也知道她的身份情況。可是後來該旅舍出了一些財務狀況,老闆竟限她在一週內出示大馬身份證,否則就要把她炒掉。
玲莉很生氣地說:“我又不是政府,如何能夠在一週內就出示身份證?同事們都替我求情,老闆還是反臉不認人。”
結果玲莉被老闆“炒”了,連當個月的薪金也不沒發給她,更別談給她任何的賠償。過後玲莉還發現她過去在這間公司工作2年所被扣除的公積金和社險,老闆一分錢都沒幫她繳付。
現在想起這起事,玲莉心裡還憤憤不平。
過於操勞侯腦中風半身不遂
侯聯的妻子謝是顏,擁有一手好廚藝,但在未取得紅登記之前,礙於自己持的是社交准證,不敢出外工作,只好在家替人顧孩子,幫補家用。
後來她和女兒一起取得紅登記後,母女便租下食攤,一起當起熟食小販,侯太才得以大展廚藝。
後來,女兒嫁了人,侯太便和丈夫一同聯打手拼,希望在餐飲業拼出一個春天。
好景不常,經年累月在爐火前煮炒,又操勞過度的侯太,有高血壓仍不自知,有一天她正在忙煮炒時,突然腦中風而昏倒。
過後被搶救過來時,侯太已經半身不遂,從此開不了聲說話。
記者到訪時,侯太似乎有很多話要說,她吱吱唔唔地嘗試要說話,可是卻無法把心裡的話講出來。
侯家的遭遇,令人同情,他們在大馬的土地奉公守法地生活,一心只想取得一個合法的居留;但為了一紙的居留,他們卻受盡了委曲和身心的折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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