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有很多人在大馬土生土長,年近古稀,卻仍在苦苦等候一紙公民權,申請多次石沉大海也堅持不放棄。不過,還有一些人就連紅登記也申請不到,終日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;另外,也有一些人對自己的身世充滿疑惑,腦海里成天縈繞著“我是誰”……三個字。
紅登記系列完結篇帶您聆聽另外2個人的故事;他們的身世與背後的辛酸史,也一樣賺人眼淚。
故事(一):孤老100歲生日願望‧“給我一張大馬身份證”
他是99歲的孤老,沒有報生紙,也沒有身份證,目前居住在文良港斯里再央地愛心老人院。行動不便的他很愛說話,除了客家話、廣東話外,就連馬來話也難不倒他。
這名出生在戰火動蕩時代的長者,在24歲(1934年)時為了生活,離鄉背井到泰國工作並成家,還以為找到終身伴侶,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,可是天意弄人其妻兒先後病逝,孤伶伶的他惟有選擇返回故鄉與母親和哥哥團聚。
這名孤老鍾勝在58歲時(1968年)返馬在增江和母親同住,後來又搬去安邦蓮花苑,以打理魚塘和種植水果過活。其母親和哥哥去世後,他一人30多年來孤獨地過著半隱居的生活。
居所被拆得不到賠償
後來地方政府要拆毀他居住的木屋區,雖然政府給予賠償,但基於鍾伯伯沒有身份證,他甚麼都沒有拿到。當下的他感到氣憤,但也無可奈何。
鍾伯伯在蓮花苑木屋區居住的那段日子,吃喝拉撒都在住家前的魚塘解決,令人看了於心不忍,後來公眾通知斯里再央地愛心老人院負責人收留他。
“我是馬來西亞人,我和哥哥都在沙登出世,如果他們(官員)不相信,我可帶他們去看我爸媽、阿哥的墳墓,證明我是大馬人,他們就葬在大馬的土地……(廣東話)”
流利馬來話證明自己身份
鍾勝為了向記者證明他是大馬人,更以馬來話告訴記者:“Saya satu orang,isteri tak ada,anak tak ada,cucu pun tak ada, kalau boleh kasih saya satu ic……saya sudah tua,sekarang makan jalan pun tak tentu,satu hari‘mampui´pun tak tahu……”(我一個人、沒有老婆、沒有孩子、也沒有孫兒;如果可以,請給我一張身份證。我這麼老了,行動、吃飯都成問題,甚至死神隨時到來也不一定……)鍾伯伯的年紀大了,每說一句話都必須停下斟酌片刻,但當他講馬來話時,雖然聽起來含糊不清,但卻蠻流利。
他甚至還反問記者說:“你知道mampui的意思嗎?
(客家話)……很多人都不知道馬來話mampui是mati的意思,我看你也不會……“我整百歲了,沒甚麼好怕的,我在泰國和大馬2國都沒有犯法,要是政府覺得我犯法,他們可抓我回去,打死我啊……。”
明年將跨入“一世紀(100歲)生日”的鍾伯伯臨走前的心願很簡單,就是一張身份證。
“這是我最後的心願,你有辦法幫我弄一張登記來嗎?(以客家話反問記者)我知道,馬來人好同情老人家,也好sayang老人家,只要你好好和他們說……你弄到了(登記)全吉隆坡人都會贊你‘聰明女´……哈哈”
雖然這句話讓人覺得鍾伯伯很幽默,但聽在記者耳里,卻備感心酸。
故事(二):40年奔波移民廳‧譚盛祺:若獲紅登記已知足
馬來西亞是他道道地地的家鄉,於1930年在怡保出生的他,在新加坡未脫離大馬前到獅城工作,後來因工作關係也申請成為新加坡公民,從此失去了祖國的合法公民身份。
現年79歲的譚盛祺百般渴望自己是馬來西亞人,因為他家人,包括太太、孩子及孫女們及親朋戚友們都在大馬。雖然他有報生紙證明,並向國民登記局申請多次成為大馬公民及永久居民,但新加坡公民的身份卻成了極大的障礙。
他在位於首邦市的住家接受《星洲日報》訪問,全程以廣東話述說當年的辛酸史。
“我哪知道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,我小學四年級都未畢業,哪裡找到吃就在哪裡落腳……當時新加坡脫離大馬與我無關,我在新加坡工作,為了方便就申請新加坡身份證。”
譚盛祺是於1951年到新加坡從事廚師的工作,並於1964年返回大馬結婚生子。
每兩週搭車來回獅城大馬
“我太太有了小孩後,我決定在大馬工作,我和太太經營一家賣點心的小檔口;不過,由於我在大馬沒有身份證,每2週就要回去新加坡一次,就這樣2地跑好幾十年了。
“猶記得當年子女年紀小,我每2週要半夜搭車去新加坡,而凌晨時分就返回大馬,趕到檔口開檔,這樣的日子糾纏了我多年……不只浪費金錢、時間,也是精神上的折磨……一直到現在,我老了行動不便,近幾年大馬政府批准我每次的旅遊簽證有效期為半年。
“儘管如此,上上下下移民局申請護照、簽證等文件是非常麻煩的事情,每次去移民局就花了一天的時間……”
譚盛祺和太太茹秀琴(78歲)育有3個兒子。除了次子於早前意外逝世外,老大和老麼都已成家立業。做孩子的,當然希望父親可安心住在大馬享福,不必再為了其他事情奔波勞碌。
放棄新加坡公民權恐變人球
“有人建議我放棄新加坡公民權,但我不敢,若放棄了,萬一馬來西亞政府不承認我為公民,我豈不是成了人球,被人踢來踢去,成為無國籍的人?就因為這樣我不敢這麼做”
“我最大的心願是可拿到永久居留證(紅登記),若可脫離奔波移民廳的日子,我已心滿意足……至於公民權我不敢祈求……我都幾十歲了,有沒有也是這樣過。”
星洲日報‧2009.10.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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